社论:关怀网络是社会稳定之钥

上星期五下班时间发生在台北车站一带的无差别攻击事件,造成四死11伤,现场多个画面令人震惊。台湾警方对外说明许多详情,但因为作案者已当场死亡,也久未与家人联络,所以具体动机无法证实。台北个案至今所知不具备意识形态或政治目的,被警方排除是恐怖袭击,但行凶者有计划地实施无差别暴力,本质上是对社会实施造成大规模恐慌的独狼式袭击,或许更值得现代都会治理者的关注。

27岁的行凶者张文来自桃园小康家庭,没有经济问题,一些分析认为,他很可能是在过度严厉的家教下走上叛逆之路,数年未与家人联络,父母都不知道孩子在做什么。很多报道与评论也提起11年前在台北捷运车厢上导致四死24伤的无差别杀人事件,21岁行凶者郑捷竟从小有杀人想法,并且在个人网页上持续描述自己要杀人,被学校追问时则辩称有写恐怖小说的习惯,或只是个人情绪发泄,却未被严肃对待。此外,2024年5月,台中捷运发生20岁青年洪净持刀乱砍,酿成四人受伤的案件,或许因为无人死亡也不在台北,所以外界关注不大。三人都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犯案,也都在事后引起巨大的回响和检讨之声。

诸多案例显示,独狼式袭击并不只在欧美社会的极端主义氛围中才发生,它也可能在亚洲社会出现。但必须指出的是,任何极端行为包括无故杀人,都必须由肇事者承担最终责任,所有的分析和论述,无论是为了学术研究、后续的修法或政治攻防,乃至只是舆论发泄,都须要克制和避免有意无意为肇事责任找借口,包括家庭背景、个人心理创伤等等。舆论对肇事者处境的同情,或出于恻隐之心,但社会主流认知不能为无差别犯罪行为开脱,张文行凶多次刺向要害,显见有备而来。媒体和舆论应该关注极端犯罪行为的根源,研究预防机制,但不可简单诿责于社会或政治大环境,乃至影响司法判决,甚至在舆论上传达混淆的信息,变相纵容他人效仿。这其中的细微差别十分重要。

另一方面,建构覆盖多层面的社会关怀网络,是一个社会长期的政治责任。在关注面长期被遗漏的角落,社会成员的心理问题长期不被发现,都可能滋生潜在的社会危机。

从世界很多案例可知,我们这时代的社会治理需求越来越复杂,特别是关系到年轻世代。网络暴力的渲染、政治意识形态仇恨化、社会教育与青少年心理辅导不足,乃至法制不严谨,都可能造成青少年自我激进成为脱缰野马。有些青少年会沉溺其中,甚至在网络同温层等负面诱导下走向极端,只要有极少数被忽略而构成社会的威胁,代价就令人唏嘘。

青少年都渴望被关注、关爱和理解,无论是来自家庭或学校,偏偏他们每天“相处”最长时间的对象,不是父母、师长或朋友,而是可能会带领他们走向激进化的网络。现代社会必须针对这方面制定更严谨的规范,但青少年情感的需求不能只靠法律或社会制度,更需要家庭的温暖和支持,家长对孩子成长阶段的心理需求,应有足够的意识或寻求社会专业网络的支持。台北凶案发生后,台湾网络立即有人发出“下一个是高雄车站”的消息,引起不少年轻人转发,警方为防恐慌效应,逮捕了一名大学生,说明一些年轻人爱在网上凑热闹,却不考虑社会后果与责任。

新加坡长期投入大量资源于社会和谐与扶持弱势,求助渠道多元化并且深入社区,社会舆论对于重大案件也相对自制,不鼓励情绪化与极端行为。即便如此,2010年仍发生国民服役人员苏伟坚一年内无差别刺伤三名女子、致死一人的悲剧。行凶者来自破碎家庭,生活拮据,付出的代价是终身监禁。

家庭或个人遭遇都不能作为任何人报复社会的借口,反社会的心理一旦化为伤害他人的行动,便须要接受法律制裁,付出相应代价。另一方面,社会治理者则必须体会到,阳光之下若有死角,会导致全屋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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