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州前州长马里奥·科莫（Mario Cuomo）40年前有句名言：竞选要像诗歌，施政则如散文（campaign in poetry, govern in prose），形容竞选时须以激动人心的演讲勾勒远景，像吟诵诗歌般挑动选民的情感；施政时则须掌握好政策细节与节奏，如写散文般娓娓道出景物人事。
来到美国总统特朗普时代，这套说法仍大抵反映现实，只是科技进步了，世界也更喧闹，竞选靠社媒图卡短视频语言，施政则像实境节目，场景大纲都有，但主要靠人物即兴演出，既视感十足。
这部特朗普担纲的霸总实境剧无疑正火热，跟他搭戏的外国大咖如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个个都交出好戏，他在国内更所向无敌，还想长久演下去。
一些观众因此难免会问，这戏究竟演到什么阶段了，会不会真的一季接一季？
其实，答案跟片商考量剧集存续的原则一样：角色和故事还有没有可塑性和叫座力？
就以《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为例，剧集2019年完结后，片商明知为风华正茂的男主琼恩·史诺（Jon Snow）开辟新剧肯定叫座，可惜他所有的敌人都死光了，让自己也失去可塑性，剧本折腾几年，最终作罢。
特朗普呢？在可预见的未来，普京和习近平肯定还会呼风唤雨，且不吝于继续跟他对戏，但如果世界三强都是绕过既有体制延长执政生涯，角色难免过于单调无聊，最终会不会大家都显露疲态，反而让戏失去张力？
美国是世界霸主，领袖须不断推陈出新才能保持活力。特朗普确实颠覆一些陈腐的秩序，完成独特的历史使命。但党内和敌营都心知，2028年就是特朗普时代的极限，若跨过宪法红线给他机会寻求连任，不仅歹戏拖棚，更有辱国体。
于是，才不过2025年底，共和党人已蠢蠢欲动，开始为自己在后特朗普时代的角色铺垫厚度。
今年初曾跟亿万富豪马斯克合作，共同掌管政府效率部（DOGE）的印裔企业家拉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虽获特朗普支持，在明年参选俄亥俄州州长，但他最近在一场校园演讲中，居然说共和党正处于“分叉点”，须在守护传统保守派理念和炒作种族性别的身份政治路线之间做抉择。
最近在共和党犹太人联盟大会上，2016年党内总统初选败给特朗普的参议员克鲁兹（Ted Cruz）谈及反犹太情绪，先大赞特朗普是最挺以色列的美国总统，接着顺势问：当特朗普不在白宫了，怎么办？待席间有人呼喊他的名字时，克鲁兹扑哧一笑，感谢与会者接受他“会与犹太人同在”的承诺。
民主党更不用说了，目前反特朗普最出位的或许是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纽森（Gavin Newsom），但其他摩拳擦掌伺机而动者不下15人。伊利诺伊州州长普里茨克（JB Pritzker）还刻意瘦身，抢夺下任男主的用心不输任何人。
看戏就是如此，当大家觉得戏太好停不下，殊不知已弹性疲劳，多一集都嫌多。剧终了就点开下一部，往往更惊喜连连。
（作者是《联合早报》国际新闻资深高级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