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界大埔区宏福苑住宅综合体，11月26日下午发生香港多年来最致命火灾，火势持续整夜并蔓延至八栋建筑中的七栋，截至27日上午仍在持续救援。据香港消防部门及当地媒体消息，火灾已造成至少55人死亡、近300人失踪，72人受伤，警方已拘捕三名涉嫌过失杀人的男子。
这场五级大火烧了整夜，也烧穿高层建筑防火的遮羞布。这场始于竹制鹰架的灾难，四小时内火警连升三级，七栋42年楼龄的老旧住宅被烈焰吞噬。让人脊背发凉的是，这与香港1996年嘉利大厦火灾的剧本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竹架助燃，同样是老旧建筑，同样是监管缺位。29年过去，悲剧换了地点，却没换根源。
火灾的起因早已埋下伏笔。2024年7月启动的小区大维修，让八栋楼被竹制鹰架和防护网包裹，这本该是改善居住环境的民生工程，却成了致命陷阱。居民早早就发现隐患，2024年9月就有人咨询棚网阻燃问题，得到的回复却是劳工处的安全条例，压根没涵盖棚网阻燃标准，只轻飘飘一句风险相对较低。更讽刺的是，业主多次撞见施工工人在竹架内吸烟，维修方承诺的无烟政策和调离机制，最终成了纸上谈兵。
42年的老旧小区，36.6%的老年居民，每栋31层的高密度住宅，本身就是防火薄弱点。可在施工方眼里，这或许只是一笔赚钱的生意，在监管部门眼里，可能只是一堆待处理的文件。竹制鹰架燃点低、燃烧快，本就该被淘汰，香港政府今年初才表态要逐步取消公共项目使用，却放任私人住宅翻新继续沿用，这种选择性监管无异于给火灾留门。当易燃泡沫板与竹架搭配，再遇上随手丢弃的烟头，一场毁灭性的火灾只差一个火星，而这个火星，终究还是来了。
有人说这是意外，但所有重大安全事故，都是必然的结果。1996年嘉利大厦火灾41人遇难后，香港明明修订《建筑物管理条例》，明确消防装置和逃生路线的标准，可29年后，类似的漏洞依然存在。监管部门的“佛系执法”，施工方的“利润至上”，物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共同织成一张吞噬生命的大网。居民的一次次投诉，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就消失无踪。这种对民生诉求的漠视，比大火更让人寒心。
更值得警惕的是“纸面安全”的通病。屋宇署10月刚发通告，要求检视外墙保护材料的阻燃性能，可宏福苑的维修工程照样我行我素；承建商白纸黑字承诺禁止工地吸烟，却没有任何有效监管措施。这种“文件上的安全”就像皇帝的新衣，看着光鲜，实则不堪一击。当监管变成走过场，标准沦为装饰品，安全就成了可以讨价还价的商品，而买单的，永远是普通百姓的生命。
网络上有个扎心的疑问：为什么每次都要等血流够了，才想起补漏洞？这话或许尖锐，却戳中要害。安全监管不能靠事后诸葛亮，更不能用生命换教训。要堵住防火漏洞，首先得打破“监管真空”，把私人住宅翻新纳入严格监管，棚网、鹰架等材料的阻燃标准必须强制执行，不能让条例成为摆设。其次，施工方的责任要压实，不能让安全承诺变成空头支票，一旦发现违规操作，就得罚到疼、查到底，让利润再也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
对老旧小区来说，防火改造不能等、不能拖。加装独立烟感报警器、升级老化消防设施、拓宽逃生通道，这些看似微小的改动，关键时刻就能救命。更重要的是要建立常态化检查机制，不能把安全寄托在居民的警惕心上，监管部门要主动上门排查，而不是等投诉上门才被动应对。毕竟，在生命安全面前，再细致的监管都不为过，再大的投入都值得。
29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婴儿长成壮年，却没能让安全防线筑牢一寸。宏福苑的大火不是终点，除非真正吸取教训。安全就像堤坝，一旦出现裂缝，再小的洪水也能造成溃堤，而那些监管漏洞、企业漠视、责任空转，就是堤坝上的一个个蚁穴。
愿这场大火烧醒所有沉睡的责任，愿逝去的生命能换来真正的安全。别再让类似的悲剧重演，别再让百姓在火灾中无助逃亡，因为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敬畏，每一道安全红线都不容被逾越。
作者是北京中国未来研究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