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慧良:台湾宪政风暴

睽违多年的12月25日行宪纪念日,今年再次成为台湾的“国定假日”,但朝野近日却因宪政争议严重对立。赖清德批评在野党滥权,不遵守宪法规定,卡中央政府总预算;在野党反控赖清德带头毁宪,让民主宪政面临空前危机,星期五(12月26日)在立法院以多数优势,启动对赖清德的弹劾程序。

赖清德政府是双少数政府,他在总统选举中以四成选票当选,领导的民进党在立法院是第二大党;为扭转朝小野大之局,今年搞了大罢免,却以32比0惨败,31位在野的中国国民党(蓝)立委和前民众党籍(白))。

行政院若觉得立法院通过的法案窒碍难行,应提出复议,复议失败便应接受,或透过大法官释宪解决。蓝白立委去年通过立法院改革法案,希望立法院有听证权和调查权等,就是被宪法法庭宣布无效。

国民党遂修改《宪法诉讼法》,将大法官“现有总额”定义为宪法增修条文“法定总额”的15人。赖清德不愿接受蓝白建议依政党比例提名新的大法官,导致宪法法庭仅有八位大法官,不符合总额三分之二(即10人)以上参与评议的规定,宪法法庭停摆至上周。

朝野僵持不下,赖政府走险招,对立法院三读通过的法律,采取阁揆不副署不执行,例如财划法;或阁揆副署,总统公布,但送交宪法法庭释宪与暂时处分,例如停止减少公教人员年金的法案。

宪法学者认为,府院上述做法让整个宪政体制紊乱,阁揆副署制度本是用来制衡总统的权力,如今被用来对抗立法院,非常荒谬。

事实上,立法院去年三读通过《宪法诉讼法》修正案,当时阁揆卓荣泰认为窒碍难行,但总统府祕书长潘孟安在立法院指出,“行政院不会不副署法案,不然会打脸总统,造成宪政危机”。

民进党内也有异见,包括民进党立法院党团总召柯建铭认为,阁揆“没有不副署的空间”;立委王世坚也坦承有不同看法;对宪法颇有研究的前立委林浊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谁说中华民国是超级总统制,他还有一个太上总统——行政院长!总统无权做的,由行政院长来!”

蓝白立委当时“冻结”宪法法庭固然引起非议,此时宪法法庭自行“复活”,无视程序正义,并挑战立法院职权,更令法界人士瞠目结舌。

就程序而言,即使宪法法庭认为《宪法诉讼法》无效,依照旧法,现有八位大法官要开会,总额三分之二是六位,但五位大法官就擅自作出判决,难以说服社会大众。

宪法学会发表声明指出,此事的核心争议,不仅是对法律内容的判决是否正确,更在于代表多数意见的仅五位大法官,采取“拒绝参与评议之大法官不计入现有总额”计算方式,是否逾越《宪法诉讼法》明文规定的正当程序界线,及扭曲宪法增修条文明定的大法官15人合议的组织意旨。若任此解释路径成为常态,未来仅三分之一的大法官就能宣告法律违宪,将形成宪法恶例。

在野党强烈谴责赖清德和卓荣泰带头毁宪,星期五在立法院表决通过弹劾赖清德的提案。在野党明知弹劾总统需有一半以上立委提案,三分之二以上决议,弹劾不会通过却执意要做,除了要邀请赖清德到立法院进行说明和询答外,也计划在明年5月19日弹劾投票日前在全台各地办说明会,直接诉诸民意,蓄积明年地方选举的政治能量。

赖政府以阁揆不副署和宪法法庭与在野党对抗,而历经大罢免磨练后的蓝白立委并肩作战,实力也不容小觑。有分析指出,这次宪政风暴恐催化出“红衫军2.0”(穿红衣民众抗议涉贪的前总统陈水扁);部分民进党人士也担忧朝野激烈对撞,会演变成大罢免2.0,不利于明年的地方选举。可以确定的是,台湾未来半年势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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